不同领域的研究均指出人类行为活动是造成目前气候变化的主要原因，只有致力于可持续发展才能改变我们的未来。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和人的可持续发展，应当成为当代教育新的功能定位，可持续发展必须起步于教育。

　　一、国际可持续发展教育政策的简要回顾

　　1992 年召开的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的《21世纪议程》第36章强调，教育对促进可持续发展以及提高人们解决环境和发展问题的能力至关重要。自从可持续发展成为联合国所有会议共同关注的问题以来，教育是实现改变的动力已经成为共识。基于这种认识，联合国于2005年推出了《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十年 (2005-2014年)国际实施计划》(以下简称《国际实施计划》)，大力倡导各国政府和学校系统实施可持续发展教育，帮助各国在设置学校课程时增加可持续发展的内容。该计划在全球范围内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中国也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的“战略主题”部分作出了“重视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重要部署。

　　二、国际可持续发展教育政策已经取得的进展

　　2009 年3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德国教科文组织全国委员会在波恩召开了“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十年”中期总结会，并发表了《波恩宣言》，全球共有50名教育部长和副部长参会。《波恩宣言》阐释了全球可持续发展教育的计划。会议提出，可持续发展教育应该能够为人们可持续性的工作与生活提供合适的价值观、知识、技能和能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分别在2009年、2012年和2014年编写了关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报告。2009年的报告旨在回顾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内容和整体情况;2012年的报告主要关注学习和基于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学习情况;2014年的报告重点总结全球上百位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政策制订者、学者和实践者的举措。此外，2008年，26个国家的50个样本报告显示，这些国家并未制定相应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的举措;但是，从2009年的波恩会议之后到2012年，这26个国家中已经有16个国家参与了可持续发展教育。

　　随着2012年6月“里约+20”峰会的举行，以及《国际实施计划》最终期限的临近，世界各国对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相关活动以及将可持续发展教育融入教育课程的热情正逐渐高涨起来：全球超过70个国家已明确表示将支持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71个国家已经建立了可持续发展教育国家协调机构;来自全球60余个国家的教师教育机构也建立了相应的合作机制，共同致力于以可持续发展为导向来重新调整教师教育。瑞典通过立法，要求国内高校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加拿大曼尼托巴省要求以可持续发展教育视角重新定位学校教育;德国正式将2500个左右的项目指定为可持续发展教育官方项目;日本将可持续发展教育正式纳入国家课程标准;40余个非洲国家的约80所高校已经建立了相关合作机制，共同致力于将可持续发展教育融入其教育过程。

　　三、各个国家和地区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政策的概况

　　(一)英国：推进“可持续学校计划”

　　2006 年 5 月, 英国为实现 2005 年制定的“为了明天的学习计划”目标, 推出了“可持续学校计划”(Strategy for Sustainable Schools)。该计划要求英国的所有学校都成为可持续学校，努力将可持续学校的发展目标与高质量教育、健康生活、环保意识、社区参与、公民资格以及政府提出的“每个儿童都重要”(Every Child Matters)项目的目标相结合。计划同时还要求，从小学生到政府官员，每个人都要尽一己之力，共同将“可持续发展”概念引入现行教育中，使“可持续发展”成为促进学校革新与进步的动力。为了推行该计划，英国教育技术部于2007年发表了“可持续学校计划”的国家框架。该框架由8个论题和3个领域性指标构成，旨在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实施。8个论题主要包括：饮食、能源和水、移动和交通、购物和垃圾、校舍和校园、共生和参与、社区的福利、国际视野;3个领域性指标主要包括：课程——教育的方针和学习，校园——活动的价值和方法，社区——影响力和伙伴。“可持续学校计划”无强制性和义务性，在政府多个部门相互支持配合下推向实践，8个论题和3个领域性指标凸显了学校教育和社区教育的整合。

　　(二)瑞典：通过“生态学校计划”和“绿色学校奖计划”促使可持续发展教育融入教育全过程

　　根据瑞典相关法律的规定，每一所大学都必须教授有关可持续发展的内容。瑞典政府还颁布法律，提出在环境领域做出突出贡献的学校将获得“绿色学校”奖。建设 “生态学校”或“绿色学校”旨在使可持续发展教育贯穿学校教育的各个方面，使学生认识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意义，并通过创造性地解决问题为实现生态的可持续发展做好准备。在“生态学校计划”和“绿色学校奖计划”的推行下，瑞典的可持续发展教育不是作为一门独立的课程存在，而是融合渗透在各门学科的课程与教学之中，以此内化学生对可持续的认识与理解，进而使学生做出实际行动以支持可持续发展。此外，瑞典环境与健康教育方面的内容不仅渗透在义务教育的大纲中，也渗透在非义务教育的学习内容中。

　　(三)德国：通过立法和行政手段推动可持续发展教育成为国家行动

　　2004 年，德国联邦议院确定了国家层面的可持续发展教育领域行动规划。2004 年 12 月，各州文化教育部部长常务会议通过了《教师教育标准：教育科学》，将其作为教师职前教育阶段在教育科学方面的最低标准，并针对职前教师教育提出了相应的能力指标。2007年，德国制定了可持续发展教育跨学科计划，将可持续发展教育纳入到普通中小学和职业技术学校教育体系当中。

　　(四)美国：强调全社会广泛参与正式和非正式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并通过差异化的学习标准提高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针对性

　　可持续发展教育非常注重人的参与，“不仅是孩子，而是所有的公民”都要接受可持续发展教育，而且社会各行各业，各个层次的人都要参与到可持续发展教育的事业之中。2008年9月，美国可持续发展教育合作协会(US Partnership for Education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发布了《K-12国家可持续发展教育学生学习标准》，以推进美国的可持续发展教育。

　　(五)日本：通过跨国家行政部门的合作推动可持续发展教育，将可持续发展教育纳入国家课程指导纲要

　　日本内阁于2006年举行的会议确定了一个跨部门、跨部委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执行规划，并对《基础教育法》进行了修改，将可持续发展教育作为一项基本教育政策进行推进。近两年来，日本将可持续发展教育纳入国家课程指导纲要，并在300多所学校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2014年，日本同教科文组织合作，在名古屋举办了第二届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世界大会。来自亚太地区的42 个国家的800 多名专业人员参加了由瑞典支持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培训项目，并在各自国家启动了“变革计划”(Change Project)。

　　(六)澳大利亚：通过立法和政策指导性文件推动全民环境教育，形成多元共治的良好局面

　　澳大利亚政府在推动可持续发展教育中起着主导作用。政府将“环境保护”作为第一国策，通过立法推动全民环境教育。2009年，澳大利亚政府颁布了《可持续地生活——澳大利亚政府可持续发展教育国家行动规划》。2010年5月，联邦政府颁布了《可持续发展课程框架》,作为相关课程开发者和政策制定者的指导性文件。联邦和州政府通过设立专门的环境教育中心、学生野外培训中心、国家自然保护区、城市公园以及非政府组织开展活动，对社会成员进行环境保护教育。仅新南威尔士州，就设立了25个环境教育中心，常年向公众宣传可持续发展有关知识并推广相关技术。澳大利亚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战略目标明确、途径多元、重视合作、强调实践。通过联邦政府协调、各级政府的联系与合作，广泛调动参与者的积极性，共同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新南威尔士政府于2001年颁布的课程政策文件中规定,各学校必须制定学校环境教育管理计划。

　　(七)非洲和南美洲：可持续发展教育相对滞后，部分国家和地区在特定领域内有所推进

　　40个非洲国家的80所大学共同合作，将可持续发展教育作为一个必要组成部分纳入到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在非洲启动的“环境与可持续发展项目”中。

　　四、国际可持续发展教育政策的趋势研判

　　《国际实施计划》取得了卓有成效的进步。可持续发展已经逐步成为世界各国政府的选择，各级各类学校的选择。可持续发展的价值观只有成为世界公民根植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自觉，才能真正推动社会的发展和人的发展。教育是其中最为关键的环节，唯有教育才能培养人们的可持续发展理念和可持续发展能力。目前，可持续发展的教育共识正在形成，但距离普及和深入还有较大距离。

　　(一)国际组织和国际合作的作用将进一步凸显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仍然扮演着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领导者角色。2012 年6月，联合国可持续发展世界峰会在巴西里约热内卢召开，该峰会发布了题为《我们憧憬的未来》的文件。文件明确指出：“我们(联合国)决心推动可持续发展教育，更积极地将可持续发展纳入联合国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十年之后的教育工作。”这是近几年联合国重要文件中第一次对《国际实施计划》后进一步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做出的明确表态。

　　(二)国家和地区的立法与政策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民族国家(nation-state)是国际行为的基本主体，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推进工作必须紧密依靠各国政府的有力推动。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调查的97个国家中，有79个被调查国家已经设立了国家层面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协调机构。五大洲的主要国家都已经积极参与到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活动中来。纵观世界各国的可持续发展教育政策，各主权国家已经对联合国的国际政策进行了回应，通过立法、国家行动规划、国家课程标准、鼓励号召等各种政策工具，较为有力地推动了可持续发展教育在全球的认知普及和渐进发展。但是，鼓励、号召、支持等相对柔性的政策工具使用较为普遍;国家层面的立法、规制、评估等政策工具在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推进过程中仍然较少使用。这导致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推进仍然缺乏有力的约束，国家和地区之间的推进效果也存在较大的不平衡。

　　(三)各级各类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功能将进一步明晰

　　《波恩宣言》指出，可持续发展教育必然是优质教育的关键因素。根据一些国家的经验，各级各类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具体功能和侧重点将更加明确，具体表现在以下5个方面。第一，在早期儿童教育中实施可持续发展教育虽然会受到国家或地区学前教育情况的影响，但是在必要性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广泛的共识。第二，可持续发展教育在中小学校仍然处于边缘化地位。不过，人们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可持续发展教育可以成为教与学的创新之源，能够发挥巨大的价值，并且不应将其作为一个科目附加到本已拥挤不堪的课程表中。第三，职业教育与培训领域在融合可持续发展教育方面的进展最为明显。受经济利益以及技术创新的影响，企业开始重新定位，并倡导“绿色经济”“绿色技能”以及“绿色就业”。市场对于能够在“绿色经济”中就业的劳动力的需求明显上涨，职业学校也因此开始对课程进行重新设计。第四，全球的高等院校正在为实现可持续发展进行更为系统化的改变。有些高等院校不仅解决当地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同时还利用全球网络借鉴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经验。第五，世界上很多国家的非正规教育都在实施不同程度的可持续发展教育，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四)合作治理在可持续发展教育领域将得到更加广泛的应用

　　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最佳途径是多方力量共同参与，并对整个体系进行重新设计。各国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应调动更多的社会力量，建立包括博物馆、社区、农村、本土居民、企业、媒体、研究机构等在内的联动机制，采用多种形式宣传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经验，扩大可持续发展教育的社会基础，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实践进程。

　　(五)对可持续发展教育政策的评估成为当务之急

　　自从《国际实施计划》颁布以来，如何监测与评估可持续发展教育项目就成为了很多国家、国际组织的当务之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很多国家的专家都认为，为了有效实施可持续发展教育，有必要以可持续发展教育已有的研究成果为基础，加快制定质量监测与评估的相关文件。

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基本目标是让“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接受优质教育并从中受益，学习到可持续未来和实现社会积极转变所需要的

校对：郭伟